文字从古至今字形与写法一直在改变,甚至不同字体就有不同的写法,这种不同写法是被接受的,因此存有大量异体字,异体字在碑铭方面更显著,主要的原因是笔画过于繁复的文字在镌刻时会出现困难,尤其质地不佳的石碑。这些墓碑的异体字可以追溯到民初甚至清末,是因生活所需而非政治推动,不过简化体后来却政治化。这里就浅谈几个在墓碑看见的“简体字”。
坟与墳
“坟”繁体字由土贲组成,贲有装饰之意,坟为地面上的建筑,墓为地下的墓穴。在墓碑中榜墓主名字之后,会有佳城、寿域、茔、坟或墓等字,按观察,佳城寿域的坟墓倾向精致,茔或坟都偏向简单,而墓则两种情况皆有。“坟”是1969年的502简体字之一,从清末直到1960年代频频出现,有趣的是,正体字“墳”在坟山很少看见,此外, “坆”古与“墳”字相通,使用率却比不上“坟”。
在封建的年代,通过婚嫁成为家族一分子的女性,经常被称为某门某氏,门是夫家的姓氏,氏指自己的姓氏。尽管现在提倡男女平等,但没有冲击父系家庭的观念,而某门某氏已形成讣告的格式。门与氏也反映在墓碑上,大多数已婚妇女的坟墓都可以看见门这个字,它也是地名,如金门厦门等地区。武吉布朗三号山有商门蔡氏在1940年去世,太原山关于“门”的坟墓更可以追溯到光绪十年,门字是502简化字之一,它也是部首,和门有关的字都简化,门使用80多年之后才被纳入简体字,当然它当时是属于异体字。
国、國、囯、囻
部首“囗或”是國的正统写法,在早期的墓碑多数是人名,民国成立之后,以年号民国和国名中华民国出现的频率最高。这也502简化字之一,不过当时的写法是“囗王”,而现代汉字则是“囗玉”。民初中国成立共和国,国字也出现另一种异体字——“囗民”,民最后一撇还超越顶端,大有人民出头,人民为一国之主的寓意。在王氏太原山有墓主王保国,其墓碑出现三个不同写法的国,民“囻”是年号,民“國”是国名,而保“囯”为人名,这令人怀疑三个国字是否各有不同含义,事实上,囻字某个时期泛指民主制国家,一些君主国家并不用囻。目前所发现的民“囻”坟墓不多,使用期也不长,主要在1920年之后几年;民“囯”的坟墓比较多,最早可以追溯到1913年,除了王保国之外,还有1922年去世的陈宫钟,1931年的萧椒娘,直到1960年代还依然使用,1969年正式成为502简体版之一。“國”的历史最久,使用期最长,而现在所使用的“国”字是后期的规范字,反而未在坟山出现。
后与後
“后”是个古字,最初是指君主,后来君主改称为帝,“后”就逐渐演变成帝皇的妻子。在坟场看见的后土是古老的土地神的信仰,坟墓旁边的后土和后土主宰幽都的观念有关。土地神的信仰出现两个层面的发展,道教的后土是与玉皇大帝平起平坐的地袛,随着地方权力架构的成立,也出现一方一境,地位卑微的土地神。武吉布朗有座坟墓墓主黄忠良,1869年去世,他有一儿子丕后,这个“后”相信是古字而非简体字。“后”另一个意思是后来,它源自繁体字“後”,在502简化汉字时成为“后”,但金门有一处叫“后山”,也称为“後山”,南安也有“格后”,这些地名貌似前后的“后”,这以为“後”的简化版在清末已经出现。
“会”在坟场比较常出现于人名或地名新会,新会古称冈州,桥南路的岗州会馆就是新会人的会馆。武吉布朗一号山平民坟区有一墓主梁敬在1936年去世,其祖籍新会的“会”是简体版的异体字,它是502简体字之一。
宝与寶
“宝”字多用于人名,目前已知五座属于民国年代,一座清代坟墓。二号山卓门吴氏谥福娘和卓门吴氏谥红虾同侍一夫,前者1928年去世,后者是生圹,他们的儿子叫金宝。林镜秋在1942年去世,他的九名儿子的名字都以宝字开头。杨甘娘在1921年去世,她有一名女孙叫宝须;章芳田之妻李卓娘在1918年去世,她的儿子叫宝玉;章芳田之父在1902年去世,宝玉的名字也出现在墓碑上,杨甘娘是章芳林的妻子,而芳林和芳田有些渊源,严格上来说,这六座坟属于三个家族,太原山也有几座简化版的“宝”字坟墓。它是502简体字之一,但在清末已经存在。
“獅”的现代简体字是“狮”,在502简化时却是“”,目前的写法是后来再规范的,太原山有墓主王门陈氏亚“”,在戊戍年即1958年去世,还有一座辛亥年(1911) 的坟墓墓主名字也叫“”,这个字只在本地区通用。被弃用的502简体字不少,其他的字如“飞”、“要”、“来”、“发”、“无”等等。
“峕”为“时”的讹字,通常在年份之前,武吉布朗二号山墓主李门陈氏就有“峕同治七年戊辰八月吉”,意思就是时为同治七年,太原山有“峕光绪甲辰年”,三号山陈恭锡之墓有“峕宣统元年巳酉”,新恒山亭陈鸿辉之墓也有“峕光绪岁次丁未年”,“峕”字多数出现在清代古墓,或是族谱,民国之后甚为罕见,它并非502简体字。
结语
墓铭除了年份以及少数术语之外,还包括大量当代地名和人名,从繁体的异体字到简体的正体字是个冗长的过程,透过坟场我们可以看见这种演变,上述仅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等待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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