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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29日星期五

满腔热情遇上虚情假意——看武吉布朗迁坟前集团祷告会

“密室”前的登记处,“密室”的闸门一直
关闭。
               武吉布朗坟场受道路工程影响,因此4153座坟墓必须迁移,大约三分之一的后人向主管迁坟单位路管局登记,路管局与承包商瑞丰工程公司在1128日早上联合进行一场迁坟前的宗教仪式,邀请宗教理事会的宗教师为亡魂祷告,路管局也致函邀请受影响后人出现。

        祷告仪式在武吉布朗举行,现场搭起帐篷来遮阳挡雨,为了保护出席者的隐私,四周围起砂厘板,形成了这个临时的祷告密室。瑞丰的工作人员在密室的闸门前,横置两张长桌为登记处,并且禁止室内摄影。在现场,只有两位瑞丰的女司仪,不知道公司和路管局高层是否出席。

交通指挥员在谦福路已经禁止车辆
驶入坟场,外头交通一片混乱。
        由于工作人员的车辆一早就霸占邻居的空位,现场的交通指挥员并不引导车辆往坟场内移动,反而禁止车辆进入,结果造成谦福路和森路两旁停满长长的车辆,许多人到了入口处才知道不准进入,结果被迫在折回寻找停车处因而花费更长的时间抵达,整个仪式因此延后。整个密室人群挤得密密麻麻,两道闸门一直封闭着,在里头的人因闷热焗得满身大汗。而迟来者已经没法挤入密室,最初站在门外,后来人越来越多,因不满而引起一阵骚动,最后有人将闸门掀开。
十大宗教有七位宗教师出席宗教仪式

        密室内仅有100张椅子,瑞丰职员看见年老者挤在人群中,高呼礼让座位给年长者,环顾四周,在场者有500人,近半是白发皑皑的老者,谁应该让给谁?如果没法预测出席人数,宗教仪式就不应该在室内举行,如果必须在室内举行,就要有能力容纳所有邀请者出席,发了千多份邀请函,一厢情愿寄望后人不出席,满腔真诚出席祈祷会,不料遇上虚情假意。在宗教师的祈祷声中,隐约参杂着没头脑的数骂声,更多人摇头苦叹压抑着心中的悲伤。


       散会后不少人进行个人的拜祭,他们烧着冥纸,禀告祖先目前的困境,最喜出望外的
承包商更换印有编号的木条,但是
这座坟墓的木条却不知所终,挖掘
工即将展开,到时会不会高错?
傅清池的后人,往年都有来拜祭阿公,却不是到阿祖就葬在隔邻,更想不到能够找回父亲和先人的坟墓。最意兴阑珊的恐怕就是在太原山的老者,外公坟墓受影响,名单却遗漏了他的名字,尽管后来向路管局申报,也发出了一个编号,不过每次上山祭拜找路管局帮忙寻找的时候,工人都需要大费周章,因为没人知道
83B正确的位置。这次更糟糕,连印上编号的木条都不见了,那些孟加拉要怎样找?

2013年11月28日星期四

武吉布朗动土迁坟前之祷告仪式



早上950分,武吉布朗坟场挤满人群。
大约500名受影响后裔出席,由于只有100张座椅,原本封闭式的祷告仪式被迫打开闸门,幸好如此,否则不知道多少人会晕倒。
十大宗教之七位代表出席祷告仪式。

祷告仪式完毕

后人拜祭祖先

傅清池的孙子来拜祭祖先,但他们不知道曾祖母就葬在隔邻,直到我们告诉他们

这个家族对今天的祷告仪式充满一肚子的怨气

这位后人是教徒,临走之前唱诗歌给祖先听。

来拜祭祖母,老婆婆一直以为只有一位姑姑,不过墓碑显示有两位。

 来三次,每次都需要LTA帮忙找坟墓,每次LTA都不知道坟墓在那里








2013年11月15日星期五

从坟场到502——浅谈“简体字”

      目前所使用的简体字是在六十年代形成,新加坡教育部委任的简化汉字委员会,主席陈晋,秘书周经宛,与王东海、符福杰、李昌源和吴乃良,于1969年发布第一批502个简体汉字。在同一时候,中国也对汉字进行简化,形成两地汉字不一致,新加坡稍后决定以北京为标准,因而502简化字部分不再使用,因此当时的学生必须从头学习。另一方面,香港、台湾、马来西亚、泰国以及一些欧美国家的中文报刊依然使用繁体字,华人世界从此分成简繁两个阵营。

      文字从古至今字形与写法一直在改变,甚至不同字体就有不同的写法,这种不同写法是被接受的,因此存有大量异体字,异体字在碑铭方面更显著,主要的原因是笔画过于繁复的文字在镌刻时会出现困难,尤其质地不佳的石碑。这些墓碑的异体字可以追溯到民初甚至清末,是因生活所需而非政治推动,不过简化体后来却政治化。这里就浅谈几个在墓碑看见的简体字

坟与

            “坟”繁体字由土贲组成,贲有装饰之意,坟为地面上的建筑,墓为地下的墓穴。在墓碑中榜墓主名字之后,会有佳城、寿域、茔、坟或墓等字,按观察,佳城寿域的坟墓倾向精致,茔或坟都偏向简单,而墓则两种情况皆有。“坟”是1969年的502简体字之一,从清末直到1960年代频频出现,有趣的是,正体字在坟山很少看见,此外, 古与“”字相通,使用率却比不上“坟”。

门与
      在封建的年代,通过婚嫁成为家族一分子的女性,经常被称为某门某氏,门是夫家的姓氏,氏指自己的姓氏。尽管现在提倡男女平等,但没有冲击父系家庭的观念,而某门某氏已形成讣告的格式。门与氏也反映在墓碑上,大多数已婚妇女的坟墓都可以看见门这个字,它也是地名,如金门厦门等地区。武吉布朗三号山有商门蔡氏在1940年去世,太原山关于“门”的坟墓更可以追溯到光绪十年,门字是502简化字之一,它也是部首,和门有关的字都简化,门使用80多年之后才被纳入简体字,当然它当时是属于异体字。

国、
      部首“囗或”是的正统写法,在早期的墓碑多数是人名,民国成立之后,以年号民国和国名中华民国出现的频率最高。这也502简化字之一,不过当时的写法是“囗王”,而现代汉字则是“囗玉”。民初中国成立共和国,国字也出现另一种异体字——“囗民”,民最后一撇还超越顶端,大有人民出头,人民为一国之主的寓意。在王氏太原山有墓主王保国,其墓碑出现三个不同写法的国,民“囻”是年号,民“國”是国名,而保“囯”为人名,这令人怀疑三个国字是否各有不同含义,事实上,囻字某个时期泛指民主制国家,一些君主国家并不用囻。目前所发现的民“囻”坟墓不多,使用期也不长,主要在1920年之后几年;民“囯”的坟墓比较多,最早可以追溯到1913年除了王保国之外,还有1922年去世的陈宫钟,1931年的萧椒娘,直到1960年代还依然使用,1969年正式成为502简体版之一。“”的历史最久,使用期最长,而现在所使用的“国”字是后期的规范字,反而未在坟山出现。

后与後
      “后”是个古字,最初是指君主,后来君主改称为帝,“后”就逐渐演变成帝皇的妻子。在坟场看见的后土是古老的土地神的信仰,坟墓旁边的后土和后土主宰幽都的观念有关。土地神的信仰出现两个层面的发展,道教的后土是与玉皇大帝平起平坐的地袛,随着地方权力架构的成立,也出现一方一境,地位卑微的土地神。武吉布朗有座坟墓墓主黄忠良1869年去世,他有一儿子丕后,这个“后”相信是古字而非简体字。“后”另一个意思是后来,它源自繁体字,在502简化汉字时成为“后”,但金门有一处叫“后山”,也称为“後山”,南安也有“格后”,这些地名貌似前后的“后”,这以为“後”的简化版在清末已经出现。

会与
      “会”在坟场比较常出现于人名或地名新会,新会古称冈州,桥南路的岗州会馆就是新会人的会馆。武吉布朗一号山平民坟区有一墓主梁敬在1936年去世,其祖籍新会的“会”是简体版的异体字,它是502简体字之一。

宝与
      “宝”字多用于人名,目前已知五座属于民国年代,一座清代坟墓。二号山卓门吴氏谥福娘和卓门吴氏谥红虾同侍一夫,前者1928年去世,后者是生圹,他们的儿子叫金宝。林镜秋在1942年去世,他的九名儿子的名字都以宝字开头。杨甘娘在1921年去世,她有一名女孙叫宝须;章芳田之妻李卓娘在1918年去世,她的儿子叫宝玉;章芳田之父在1902年去世,宝玉的名字也出现在墓碑上,杨甘娘是章芳林的妻子,而芳林和芳田有些渊源,严格上来说,这六座坟属于三个家族,太原山也有几座简化版的“宝”字坟墓。它是502简体字之一,但在清末已经存在。

狮、

      “獅”的现代简体字是“狮”,在502简化时却是“”,目前的写法是后来再规范的,太原山有墓主王门陈氏亚“,在戊戍年即1958年去世,还有一座辛亥年(1911) 的坟墓墓主名字也叫“,这个字只在本地区通用。被弃用的502简体字不少,其他的字如“飞”、“要”、“来”、“发”、“无”等等。

峕、时
      “峕”为“时”的讹字,通常在年份之前,武吉布朗二号山墓主李门陈氏就有峕同治七年戊辰八月吉意思就是时为同治七年,太原山有峕光绪甲辰年三号山陈恭锡之墓有峕宣统元年巳酉,新恒山亭陈鸿辉之墓也有峕光绪岁次丁未年,“峕”字多数出现在清代古墓,或是族谱,民国之后甚为罕见,它并非502简体字。

结语
      墓铭除了年份以及少数术语之外,还包括大量当代地名和人名,从繁体的异体字到简体的正体字是个冗长的过程,透过坟场我们可以看见这种演变,上述仅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等待探索。




2013年11月1日星期五

正视新加坡人的“野趣”

2013年11月1日
早报言论版
观点碰撞
        吴俊刚先生在10月23日“侧观新加坡人的野趣”中说:“为什么官民就不能先磋商好才行动,而必须等到单边行动过后,才希望展开更多的对话呢?试想,如果你是官方负责文化遗产事宜的单位,你会有什么感受?”这番话已经造成公众的错误解读。

        李总理在文化遗产节时说:“文化遗产并不专属政府,更不能由政府来定义,人们都可做出贡献和协助保留。”因此对民间自发性的协助新加坡保留文化遗产,官方理应欣慰,而文物局陈子宇先生是位胸襟阔达的开明主管,并非吴先生所形容的小家子气。

        吴先生曾在“协商的基础和限度”这篇文章就这么说:“也许我缺乏应有的文化与人文素养,但总觉得,一般国人不太可能在闲暇时间,扶老携幼到这么一个四野荒冢的地方逛。”这是当时一般人的观感,民间如此,官方亦然。

        武吉布朗就是在这种凄风苦雨的情况下,提出申请世界历史遗址,别说磋商,恐怕告诉别人也会让人笑掉大牙。所幸在不间歇的努力下,今天可以看到父母带着小孩或是长者到武吉布朗,祈望吴先生为自己、为社会增添多一份文化与人文素养,一家大小也来武吉布朗逛逛。

        政府有为数百万公民解决衣食住行的重任,吴先生更说:“你可以设法解决交通问题,只要别动到坟山分毫。”这已将志愿者描绘成一味坚持保留而罔顾发展所需。事实上,政府宣布征用坟场之后就提出代替方案,过后又建议保留墓碑在路旁,将过去融入未来,也讨论名人墓园之建议;近期更参与将历史遗迹融入比达达里新镇,这一切都有目共睹,说明志愿者是在旧事物和新发展之间谋求平衡,但各项建议都进不了当局的视野之内,结果不了了之。

        反观罗尼路是未曾深思熟虑的工程,2009年扩建后通车三年,就得开辟新道路缓和交通;而今开辟武吉布朗新道路完成后,又要减少罗尼路的车道,请问当年为何不直接开辟武吉布朗新道路,却大费周章的扩建又再收缩罗尼路呢?上届大选之后,政府在房屋与交通方面加快建设脚本,这喜讯反而成为隐忧,道路未全面评估就匆匆建造,尤其不曾评估对文化遗迹所带来的破坏。开辟武吉布朗新道路,究竟是发展所需或许是无妄之灾?

       去年估计5000坟墓受影响,陆管局强调因修改道路设计而减少到3746座;今年8月却飙升到4153座,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令人担忧的是文物保留意识,陈川仁代部长在国会上说,实质文物,包括墓碑、雕塑、瓷砖等也很重要,过后召开名人墓园事项的会议,现已沦为一记空炮;而本地展览馆华社并不热衷保留先贤墓碑,公路工程即将展开,大批墓碑已陷绝境;敢问政府各部门主管诸位部长,对整个流程是否满意?

        姑且不论武吉布朗学会为何成为吴先生笔下的“野趣”组织,倒是日夜为武吉布朗奔波的是一介平民,华社领袖对华人坟场,甚至创办人或先贤的坟墓却无动于衷;在颜永成学校清明节到武吉布朗献花之际,华侨中学、南洋女中和工商等学校却选择遗忘过去。

        为政不思追慎远,一堆黄土惹人嫌,是政府的政策妨碍华社追慎远,或是人民已经遗忘?武吉布朗遭人遗弃之际,却有印籍、日籍、荷籍与认识汉字不多的志愿者,为了理解碑铭而学起中文,更进一步探讨古迹庙宇、社团、学校,甚至钻研本地历史与中华文化,新加坡人的“野趣”,有太多值得令人深思之处,岂是斜眼侧观之士所能理会?